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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雙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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盯梢這種事最需要耐心,轉眼半個月過去了,周嘉平一點動靜也沒有,每天生活如常,隊裏的人不免有點氣餒和松懈。趙寒山倒是意外地耐得住性子,只說道:“三年我都等得了,半個月有什麽的。”

不過唐軼卻有種奇怪的感覺,好像自己不是盯梢的人,而是被盯的那個。周嘉平的平靜和“正常”之中都透著一股怪異,很多次唐軼都覺得他已經發覺了警察的存在,卻什麽反應都沒有。

唐軼跟趙寒山說起這件事的時候,趙寒山咬著牙道:“熬吧,看誰熬得住。”

由於沒有新的線索,陸白暫時還不能放,只能一直拘押著。唐軼悄悄去看過他兩回。陸白知道唐軼其實壓力很大,所以每次他來都只和他話話家常,問起唐琿有了新的男朋友,問起唐曉月成績有了進步,就是不和唐軼談案子的事,放佛成竹在胸一樣。

久而久之唐軼漸漸明白,陸白這是在表示他相信自己。更何況傾吐了所有的秘密之後,他也完全放松了下來,每天的日子過得很坦然。

這天,唐曉月學校放假,打算回T市。唐軼和家裏人都沒有把陸白被捕的事告訴她,幸好警方也對此事嚴格保密,唐琿知道來龍去脈之後放佛換了個人似的,不但沒往裏挖新聞,還時常和唐軼討論新的調查思路,儼然一副警察的模樣。

唐軼問起她的態度時,唐琿狡黠一笑,道:“誰說我不會做新聞,等陸白被證明清白的那一天,這個獨家新聞必須是我的。”

唐軼遲疑道:“那陸白的過去……”

唐琿自然不會去揭人傷疤,道:“什麽陸白的過去,我只認識陸白,不認識什麽陸桐秋。”

唐軼感激道:“謝謝你,小琿。”

唐琿豈會放過這個敲詐的好機會,道:“你要是覺得感激我,以後有什麽最新案情記得給我透露一點。”

唐軼笑而不語,除了他和趙寒山,別人都還不知道,陸白的事情結束之後他還會不會繼續做警察都還兩說。

唐琿去車站接唐曉月,唐軼就去附近的超市買東西,秦玉小半年沒見唐曉月,一直念叨著要給她做好吃的。

從小區門口到家裏的路上有一大片細竹叢,在這萬物雕零之時,這片竹子還是翠綠的,被積雪壓彎的枝條伸出路旁的籬笆,掩蓋住頭頂的一片天,形成半個天然的圓拱形通道。

唐軼提著兩袋東西步履匆匆往家裏走去,走到竹叢下面時忽聽得旁邊一陣簌簌聲響,扭頭去看,只看見一個巨大的身影撲下來,他還沒來得及躲開,脖子上就一陣刺痛。在失去意識之前,嘴裏念出了三個字:“周嘉平……”

唐琿開著車進小區大門的時候,一輛黑色現代與她錯身而過。車子走到一半,唐曉月正坐在副駕駛位置上,指著人行道上散落了一地東西道:“這是誰的東西?”

唐琿停了車,招呼唐曉月道:“我們幫忙收拾一下吧,也許是袋子破了,有人回家取袋子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兩個人把東西都收拾到袋子裏,卻發現袋子都是完好無損的。唐琿覺得這些東西有些熟悉,一一點過之後,發現是自己讓唐軼給唐曉月買的。

她扭頭四顧,並沒有發現唐軼的身影,心裏有股不好的預感,拿手機給唐軼打電話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。

唐琿立刻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,和唐曉月上了車,一邊往公安局趕,一邊繼續不停給唐軼打電話,打到二十多個的時候,終於被人半途掛斷了。

車子一路狂飆到了公安局門口,門衛見過唐琿幾次,直接放她進去了。唐琿拉著唐曉月徑直奔向趙寒山的辦公室,也不管裏面有沒有人,哐當一聲把門推開,對著桌子後面驚訝不已的趙寒山道:“我哥不見了!”

趙寒山蹙眉道:“什麽叫不見了?”

唐琿只好迅速把事情經過解釋一遍,趙寒山越聽臉色越黑,自己拿電話撥了號過去,發現唐軼的手機已經關機了。

他們的手機一直都是二十四小時開機,沒有上級的命令都是不能關機的。

“高盛!”趙寒山急了,沖到門口吼了一聲。

高盛氣喘籲籲跑過來,看見趙寒山的臉色,不解道:“咋了趙隊?”

“帶兩個人,去……”

“宏福小區7號樓。”唐琿趕忙道。

“去宏福小區調7號樓附近的監控!”

“是!”高盛從趙寒山的語氣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,也不問為什麽,緊跑著又走了。

趙寒山在辦公室來回踱著步,嘴裏喃喃著什麽,最後眼睛一亮,道:“周嘉平,難道是他?”

唐琿一句話也插不上,看著他又打了個電話,問電話裏的人:“你們不是盯著人嗎?人在哪兒?”

那邊的人一頭霧水,道:“今天是周末,他早上去超市買了東西就回家了,一直呆在屋子裏沒出來呢。”

“去敲門,看人在不在,沒人應就破門進去!”趙寒山的手都忍不住抖起來。

“這……這不好吧趙隊……”說起來現如今調查的基礎都是建立在陸白的一面之詞上,如果沒有正規手續就破門,只怕會惹來麻煩。

“這是命令!有什麽後果我擔著!”趙寒山喉嚨裏冒著火似地大聲說道。

那邊應了聲“是”就掛了電話,不一會兒趙寒山的手機嗚嗚響起來,趙寒山接起來剛聽了一句臉色就變了。

“周嘉平不見了。”趙寒山艱難地覆述了一遍。

唐琿雙腿支撐不住,險些摔倒,唐曉月忙扶住了她。

趙寒山一陣風似的沖出門去,一邊對唐琿道:“你先回家,這事兒瞞不住師父,你讓二老放心,我一定安全把唐軼帶回來……”

“你去哪兒?”唐軼追著他問道。

趙寒山已經招呼了一隊人馬準備上車,道:“這件事多半是周嘉平做的,他敢大白天擄走一個警察,又是在我們正在調查的當口,說明他是一個極度自負的人。如果我猜得沒錯,他這一次還是會和之前的幾次一樣,帶唐軼去城南的防空洞。祝謙死後我們本來封鎖了那裏,但是最近人手不夠,那邊的人早就撤回來了,也許周嘉平就是盯著這個空檔……”

“那我跟你一起去,我不想在家等消息。”唐琿扒住趙寒山的車窗,道。

“你去幹什麽!”趙寒山一擰鑰匙發動了車子。

“我也要去。”唐曉月大概聽明白了是怎麽回事,也不等趙寒山說什麽,竟開了車門直接爬了進去,還往旁邊一擠,給唐琿挪出了個空來。

時間緊急,趙寒山再氣也不想浪費時間跟她們掰扯,只好由著她們去,只是叮囑道:“去可以,到了地方只許呆在車裏。”

幾輛警車開著警笛呼嘯著朝城南奔去,路上趙寒山接到高盛的電話,監控裏只看見唐軼走到竹從那裏,之後停在旁邊的一輛車子就開出了小區。

竹從旁發生的事在監控死角裏,不知道具體過程,他們已經查出了黑色現代的行駛方向,正是城南。

唐軼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,鼻腔裏充斥著潮濕發黴的味道。腦子昏昏沈沈地隱隱作痛,眼皮沈重得擡不起來,但他還是努力睜開眼睛,然而眼前只有一片刺眼的白光。

他嘗試著動動麻木的手腳,發現手腳都被綁住,之前的回憶也終於慢慢湧進腦子裏。

旁邊有一個人影來回晃動,不時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。

唐軼微微扭過頭去,說道:“周嘉平?”

人影停下了動作,轉過身來,笑了一聲道:“醒了?這麽快就猜出我是誰了。”

這個聲音讓唐軼心驚,太像了,和初見陸白時,那種溫和而疏離的語氣簡直如出一轍。唐軼也終於明白為什麽趙寒山會懷疑陸白,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他的直覺並沒有錯。

只不過上一世,陸白已經為自己犯下的錯誤付出了代價,而這一世換了個人,卻是和陸白極度相像的人。

或許這當真是天意吧,唐軼在心裏想道。

“為什麽?”唐軼嗓子發幹,努力擠出三個字來。

“什麽?”

“為什麽是我?”唐軼重覆了一遍。

周嘉平帶著笑意道,“三年前的那幾個人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,不過你還是和他們不一樣,你的話裏沒有恐懼。”

視線逐漸清晰,唐軼看著眼前那雙熟悉而陌生的眼睛,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,等待對方的回答。

周嘉平一邊往手上戴著橡膠手套,一邊道:“確實,你和我之前的目標都不一樣。你知道嗎,三年前當我發現陸醫生竟然對我的目標也懷著憎恨的時候,我高興極了,這世上終於有一個和我一樣的人。

“所以我殺了他們,又把刀放進陸醫生手裏,想看看他的反應。結果他真的相信了人是自己的殺的,其實在這之前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,所以我也很好奇,他究竟為什麽輕易就相信了。”

周嘉平的語氣含著隱藏不住的興奮:“只是很可惜,後來我出了車禍,在床上躺了三年。等我醒來之後,第一件事就是想看看陸醫生怎麽樣了。結果我很失望。”

他用著幾乎是痛心疾首的語氣,“他竟然就跟懦夫一樣躲了三年,這三年裏,一點建樹都沒有。就連那天把祝謙帶去墓地,都沒有如我所願地殺掉他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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